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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7 ? IF—事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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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7   IF—事發

這是謝觀最難忘的生日。

午餐時, 他破例留下了侄子,同自己的妻子與侄子一起得體地用餐,侄子送的禮物很用心, 但妻子卻把他的生日忘了。

不過他並沒有多想, 安慰自己她不記得很正常。

他不動聲色俯視全桌,卉滿對於謝桉的到來,沒有什麽異樣,她表現得心不在焉。

謝觀感到發自心底的愜意。

餐後, 他接到了公司內部的緊急電話, 有項關於奢侈品巨頭的業務臨時出了問題,謝觀來到後花園裏接聽,不經意間擡眼,掃到了一樓窗邊的那個鐵皮盒子, 它被藏在臥室窗簾後,那是她的房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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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剩下兩人的客廳裏,謝桉準備了些下午茶點, 他知道卉滿喜歡吃這個。

不知為什麽, 看到他今日到來, 她沒有太多歡喜,只是站在那裏,踟躕不前。

她似乎在有意無意躲避他,是為了跟異性避嫌?還是單純對他沒興趣?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。

“最近過得還好嗎?”他例行問候道。

卉滿說她還好。

接下來, 謝桉三言兩語試探:“你不是趙游,你是卉滿,對嗎?”

他的神情陰翳深沈, 像被一泊冰冷粘稠的湖水包攏, 追擊開始了。

卉滿用腳蹭著地面, 開始後退。

這是謝桉意料之中的,他緊隨她的後退,步步緊逼,壓迫在繼續,只需要繼續施壓,繼續一點點,她就會驚慌失措,自亂陣腳。

她的眼睛又黑又涼,讓人想有施虐的欲望,他能看到一瞬間閃過許多種情緒,但,那裏面卻唯獨沒有畏懼。

卉滿難受地停住腳步,她看著這個溫潤的少年。

“你是怎麽認出我的?”

“你在我眼裏很好認。”很特別。

卉滿竟然不動了,她的眼神覆雜起來。

說出來,說出來,心裏吶喊著,她的勇敢能取代一切。

“我有件事我想對你說。”

謝桉禮貌地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態。

隨著卉滿把很多話說出來,謝桉震悚錯愕,每個字音從她口中像珠子那樣滾出,可他卻有一種被揭發的慌亂。

最致命的是,他們的維持的這種格局很快被打斷了。

“叔叔。”

謝桉看向她背後,瞬間大驚失色,臉色像泡了防腐劑那樣白。

謝觀站在他們身後,鈷色雙眼透著冷鋼色。

他靜靜看著他們,宛若在看一出精彩繽紛的喜劇,眼瞼下垂,不動如山的冰冷威勢。

讓謝桉感到恐懼的是,他手裏拿著一個鐵皮文具盒,就像陰郁撒旦那樣走來,魔鬼的輕柔步伐沒有發出一絲聲響。

降到冰點的空氣凝滯了,一切都在昭示著他的怒意。

“叔叔,發生什麽事了?”謝桉硬著頭皮問道,他很清楚卉滿剛剛說的那些話,是完全不妥的。

謝觀把文具盒捏在手裏,無視謝桉,他用一種要把卉滿看傷的眼神,盯著她:“這是什麽?”

謝桉看到裏面裝了很多封信件,每一封上都寫著他的名字。

他有一種被暗算的驚恐,想要辯解,但謝觀一個眼神制止了他,他一時顫栗著發不出聲音。

這些信,是她親筆寫的?什麽時候?

謝桉用一種費解的神情註視卉滿,她此時卻靜的出奇。

一種終於被發現的如釋重負。

她松弛下來,保持靜默。

“我問你,這是什麽?”謝觀發覺自己無法克制憤怒。

他一直對她盒子裏的東西很好奇,以為裝的是她自己的零花錢或者女生的那些小東西,但出於對她隱私的尊重,一次都沒有看過。

但她偷偷摸摸藏的到底是什麽呢?

掛斷電話後,謝觀悄然打開,出乎意料的是,裏面裝滿了很多信件。

她還會寫信?給誰的?

沒有貼郵票,這些都是註定無法寄出的信件,是她寫給自己看的。

他已經看到了信封上的收件人,驟然間似乎全身血液都從心臟流走了,整具身體空下來,變成一具空殼。

“你自己看這是什麽!”

盒子被丟在地上,摔開,她寫的那些情書被丟在地上,像花瓣那樣散落。

你曾經在紙上默念什麽?

陳述什麽?

滿腔熱血與情絲,在與我纏綿過後,卻偷偷摸摸給另一個男人寫信。

憤怒空前。

“從什麽時候開始的?。”

卉滿沈默了。

“你對我不忠。”

卉滿不否認。

“給我個解釋。”

卉滿不解釋。

第一滴淚已落下。

有什麽念頭在腦海裏特別響,她只是說:“我喜歡他。”

謝桉聞言震驚了,沒見過偷情還這麽理直氣壯的。

她是一點都不怕死。

謝觀的語氣反而平靜下來,刻薄鋒利,淡淡的,劃來時仿佛手術刀冰冷的銀色邊緣。

“你說什麽?”

“我喜歡他。”

“孩子,請再說一遍。”

“我喜歡他。”

謝觀坐在椅子上,他的身體那樣偉岸,權力傾軋,不怒而威。

奸夫淫.婦,他在心裏鑿出這個罪名,又立刻撕裂這個詞匯。

“所以,你們是什麽時候勾搭在一起的?嗯?”

他輕飄飄壓著怒意質問。

“跟你有什麽關系,我本來就不喜歡你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
“卉滿!”謝桉讓她不要再說下去,如今的局勢,他們都承擔不起後果。

可她沒有停止。

“我認真的,我剛剛說的沒有半點假話。”卉滿看著謝桉,把從背後膽怯籠著的手解放出來,平靜但萬夫莫開的氣勢。

“哦,你喜歡他?”謝觀發出冷笑,此時他感覺自己的理智再度蕩然無存,他傲慢地指著謝桉,這個小雜種,這個混賬,下三濫,他的親生侄子。

他指著謝桉對她說:“所以,你剛剛是要跟你的心上人表白?”

“你誰都可以喜歡,唯獨不能是他,這將是家族醜聞。”

“不過,我可以幫你詢問一下。”

“我會替你問問他,他喜歡你麽?他敢回答你麽?”

是不是利用完了你就該把你丟棄掉。

謝觀低壓的視線逼向謝桉頭頂,謝桉已然知曉闖了彌天大禍,事情的爆發完全超出他預料,他嘴唇微微顫抖,正要開口。

“他不用回答,是我喜歡他,跟他沒有關系。”

“還敢袒護他,你能耐!”

謝觀站起身,聽到自己劇烈的吼聲,瘋瘋地看著她,恍惚間,竟有一種自己在無能狂怒的錯覺。

在他眼裏,她的所謂的喜歡,這是一份荒謬透頂的聲明。

他露出一雙譏笑鳥的眼睛,直直看進她眼底,卻看到自己在她眼中綻翅荒唐倒映。

是誰顛倒了?

她的眼球在逆風叫囂,比疾風還兇,頃刻間幾乎擊碎了他的風度與體面,很厚重的得失感在他心中阻滯,血液循環停亙。

三人站成這種局面,每一人都在逼迫另外兩人反目。

第二滴淚已落下。

謝觀不知道該說她不知廉恥,還是說她淫.蕩?

“混賬!”他憤怒地斥責謝桉,想踹死這個狗雜種,但在她面前忍住了,不想讓她看到暴力。

卉滿還在狼心狗肺瞪著他。

沒有什麽能阻止她說話,沒有什麽能將她馴化,她天生擁有的粗糙與冒失爆裂放大,這兩個得體優雅的男人,像假人那樣用他們敏捷的算法衡量每一句得與失後,審慎計算他們每個開口的字所能造成的後果後,他們竟然不敢輕易表態,他們不及她十萬分之一勇敢,他們在她宛如宣誓的表白面前不堪一擊。

懦夫。

卉滿口中掀起新一輪風暴,她進攻,他們防守,噤聲,啞火無言。

最後,幾只眼睛中的暴風雪止住,黑洞洞的眼珠裏冒著詭異怒意的青煙。

謝觀端著下巴,神情宏大陰郁,他已經全然冷靜下來。

從未動過這麽大氣,因為重要的事情才會值得生氣,但日常的一切他都未曾放在眼裏,但他剛剛卻那樣憤怒,她是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重要的?

挫敗,疲乏,惡毒,他的驕傲就這樣崩潰解構。

費解哀怨,心痛潰敗。

從一開始就是錯的。

他就不該收留她。

“回你的房間待著去,沒有我允許你今天不能出來!”

見她不動,他把她攔腰提起來,扛在肩上,卻是直接上了樓,那是他的私人房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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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桉努力平覆心境,在樓下等待了足足半小時。

謝觀下樓時衣服淩亂,他踩著皮鞋走在侄子面前,睨來視線,左右生死。

經歷了那些荒唐,被她那樣震住之後,兩個男人都緩了一會。

顯然,他們的交談需要冷靜與理智。

謝觀從容體面地坐在主位,嘴角吊著意味不明的陰陽怪氣的意味。

又一輪審訊開始了,謝桉鬢角冷汗直流。

“叔叔,不是你想的那樣,我對此絲毫不知情。”

謝桉要冤枉死了,誘人犯戒,他從來都很擅長,但問題是,他還沒正式行動呢。

謝觀第一句話是問句:“你跟她睡過了?”

謝桉囁喏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,他不敢碰他的人。

“叔叔,我不敢。”

“你還有什麽不敢的,你費盡心思勾引她。”

“看看你這副樣子。”這個小賤人。

謝家的禮儀文明與教養呢?

“你覺得你清白無辜?”事已至此,他早就看穿了這個侄子。

超乎同齡人的成熟,分寸,距離感,謝桉素來是拿捏極好的,讓她誤以為的前提,是他真的讓她以為。

所以她才會有不該有的幻想。

她有錯,但勾引她的人才是最該死的。

“叔叔……”謝桉竭力組織語言。

“混賬!”

謝觀怒喝一聲,謝觀當即跪在地上,遏制不住戰栗。

“我怎麽就教出你這樣的侄子,凈使下三濫的手段。”

“做什麽不好,成天動這些臟心思做小三?”

為什麽他兩個侄子都是這幅德行!

謝桉迎著劈頭蓋臉的訓斥,內心砥礪,默然不語。

他知道此時決不能表態。

叔叔的出離憤怒令他感到恐懼,他以為叔叔只是會像解決公司事務那樣,輕描淡寫讓卉滿離開。

可他沒有,盛怒之下讓她回房,連下意識的驅趕都沒有。

“蛇誘惑夏娃吃下蘋果,那條蛇知道自己的下場麽?”

謝桉是那條誘惑夏娃的蛇,謝觀正在將他料理。

“我會處置她,但在此之前,你斷掉不該有的心思。”

“你是我親侄子,但我不只有一個侄子,或者你跟謝束,你們兩個,誰該步誰的後塵?”

謝觀沒有對謝桉動手,連抽他一頓都沒有,而是一句話直擊要害,刺中了他最關心的財產繼承問題。

謝桉竭力壓制惶恐,有一種機關算盡卻喪失一切的無力感。

“叔叔,我對她無意。”

“你的想法重要麽?”

謝觀背著手,眸光促狹,恢覆了平日裏那種諷刺神情。

直觀的怒意與體罰有損體面,他采用更文明的方式折磨謝桉,對他溫和告誡道:“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她,也不要再跟她講一句話,沒有我的允許,再敢見她就打斷你的腿,知道了麽?”

謝桉發抖震驚,他沒想到叔叔竟然還想留下卉滿。

她背叛了他,不是麽,他那麽強的潔癖和獨占欲,怎麽可能……

“知道了,叔叔。”

在謝觀的眼神示意下,謝桉起身,僵硬地走出謝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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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陽垂下,謝觀用手擡著下巴,頹廢地坐著,客廳空下來,只有他一個人。

今天是他的生日,本該是相對美好的一天,可華麗的宮殿變成了災難現場。

巨大隆重的生日蛋糕已經塌化了,謝觀不喜歡吃甜,但他伸出手指,蘸了點,吮在嘴裏。

他的動作像一個孩子,像她。

甜味在口腔裏滋生蔓延,被自己的妻子與侄子背叛,他是一個可悲的男人。

謝桉比他年輕,時間淩駕於他之上,難道他真是個差勁的丈夫麽?

是因為他對她不好?

他簡直一敗塗地。

這個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然感到萬分虛弱,權利頂端,孤高不勝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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卉滿被謝觀鎖在他的臥室裏。

她縮在衣櫃深處,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,樓下在發生什麽?或許已經結束了。

門開了,謝觀手裏端著一碟蛋糕,指縫裏捏著她的那些信。

處理完了謝桉,該輪到她了。

純金色的黃昏,他對卉滿的審問始終沒停。

“是他勾引你的,是不是?”

卉滿倔強搖頭:“不是。”

“到底是不是他勾引你?”

說是,說是,他化成形單影只的冰冷器皿,說了便放進寬恕。

“我說了不是,是我自己要喜歡他的。”

她還敢這樣鏗鏘有力地講出來,把她跟那個混賬的奸情堂而皇之說出來。

謝觀胸腔裏有一團火在燒,沸掉。

他怒道:“你有什麽要說的。”

“我沒什麽好說的。”

謝觀把那些信摔地上,卉滿彎腰去撿,他用腳踩住:“不許撿。”

卉滿骨骼像被石頭與水塑成的,對他的警告無動於衷。

她把信封從他腳下抽出來,那是她被踩踏的真心。

她用手抹去上面看不見的被皮鞋踩踏過的痕跡,抱在懷裏,低著身子繼續撿拾。

謝觀聲音凝結成冰:“你有沒有廉恥之心,把它們丟掉!”

“我不。”

最令他氣餒的是,他羞辱不到他,她只是專註地撿起自己的東西。

在她這樣的年紀,感官世界是以自我為中心的,不懂折衷,無法深藏,遑論她這樣的性格,更是誰的話都不會聽。

“你跟我認錯。”謝觀強硬道,她年紀小不懂事,他是可以原諒她的。

卉滿不知道有什麽錯,他們的婚姻本來就是假的,一種場合裏應付社交的工具。

但她還是說了對不起。

“我對不起你,我走。”

第三滴淚已落下。

“你往哪裏走?你敢走,我會毀掉趙家。”

卉滿看著他,看著他拳頭攥起,看著他眼裏的怒火,怒火背後的欲望,忽然有了譏誚的神情,她癲了。

“跟我有什麽關系,我根本不是趙游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
她將那張大牌以自毀方式打出來了。

不管不顧,她受夠了,一發瘋,事情變得棘手起來。

謝觀標志性的嘲弄在喉嚨卡住,他的嘴角僵在那裏,無法釋放聲音。

他第一次感到自己這樣無能。

她的所作所為都將他排除在外,昭示著他的無能。

卉滿只是往外走。

她要推開門時,被他攥住手腕抵在墻上。

窒息的吻突襲降落,卉滿有一種被啃的感覺,那些男人身上鋪天蓋地的怒意釋放,將她占據。

“你是什麽時候跟他勾結在一起的?”

“你知道他對你是什麽心思?”

他每質問一句,便重重咬她一口,一直向下:“他,跟你,你們有沒有——”

睡過,

他止住,沒有問到最後,這是他故意為之的殘忍。

他在她身上確認尋找,解開她的衣服:“你真是令我感到不堪。”

卉滿的衣服被撕掉了,謝觀確認後,把她扔在床上,他壓下身體。

卉滿沒有過多掙紮,她只是感到難過,被戳穿的自作多情,背德的愧疚,敢愛敢恨的挫敗,萬念俱灰的死心與痛苦。

“你根本不知道身為妻子的義務。”

“我當然不知道,晚宴上跟你一起的那些女人才知道。”

謝觀皺起眉:“你在說什麽?”

卉滿閉上唇,反正一切都完了:“那你說怎麽辦?”

“補償我。”

“怎麽補償?”

靜默與空白持續了一段時間:“我要一個孩子,集團需要繼承人。”

謝觀提出了一個挽救措施,同時心裏明白這個方法很愚蠢,他應該做的是止損,讓她滾蛋。

“在你懷孕前,你跟我睡一起,沒有我的允許,不能出門。”

“趙家是死是活,就看你怎麽做了。”

卉滿知道他話裏的威懾力,她剛剛那些不管不顧是氣話,不想因為自己連累趙家一家人。

見她不動,謝觀蹙眉:“要我教你麽,怎麽履行需要我做示範麽?”

他抓起她的一縷頭發親吻,有些急躁。

孩子?

卉滿心想要是小孩能從地上蹦出來就好了。

她厭惡道:“你這麽急,是因為再晚幾年,年紀老了就生不了?”

謝觀冷冷看她,她總能用只言片語挑起戰火,左右他的情緒。

“跟我做對有什麽好處?”

“你對人刻薄有什麽好處?”

他沒有否認,習慣了。

只是習慣了,習慣生來就有的,高高在上,睥睨一切。

他想要折磨她,報覆她,可她的眼睛裏沒有光,只是望著天花板。

她就是跟他糾纏時這樣想謝桉的嗎?

她在渴望謝桉?

謝觀惱羞成怒,這到底是折磨她還是折磨自己?

他掐住她的下巴,一字一句:“你看清楚,在你身上的是誰?”

卉滿咬他,謝觀有一種被傷害的酥麻,自己的身體竟然習慣了她留下的氣息,習慣了她對他做的一切,甚至是口水與牙印,彌合與背叛。

事息後,他給她蓋好被子,對她冷冷警告:“你以後就在家裏呆著,沒有我的允許,哪裏都不能去。”

卉滿依然在望著天花板,仿佛能從那裏看到宇宙,她知道自己被這個偏執瘋子囚禁了,豪宅金碧輝煌,但已然變成了籠子。

【作者有話說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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